落月成孤倚

做一个云游四海的行脚僧

《抱月》 刘卫


 wb长图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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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彻昨日托人送来一匹浑身雪白的马,让卫青今夜换了班就到神明台前等着,卫青用手勒住马辔,轻轻顺着马毛,笑着问:“公公,这不是咱大汉的马吧?”

 

老宦官弓腰答道:“郎君好眼力,这马来自匈奴,是陛下加冠礼时先皇赐的,跟在陛下身边有五年了,陛下每次出行狩猎,带的可都是这匹马。”

 

卫青转过头来,将笑意隐藏进了秋日的凉风中,他双目柔情地看着手中的这匹烈马,那温顺的眼眸中,似乎倒映着几年前刘彻骑在它身后驯服它时的模样。

 

卫青轻声问道:“公公你可知这马叫什么名字?”

 

老宦官答道:“抱月,陛下唤它做抱月。”

 

卫青闷哼了一声,心里哂笑道,这名字也太柔了,但他却侧着身,眉眼里露着浅浅的笑,说道:“好名字。”

 

 

 

卫青蹲在后墙下等了刘彻一个多时辰,宿卫的军都来回换了两班,刘彻来时身边只跟了一个小宦官,两人都换了常服,远远看去像是某位世家小王爷。

 

刘彻跑得有些急,额头渗着汗,微喘地说:“你认识任监察御史的王大人吗,他废话可真多,我都睡上一觉了,醒来发现他竟然还在叨叨。”

 

卫青听着刘彻嘴里巴巴地埋怨,没有出声,只是对着他笑,伸手替他擦掉鬓角的汗。

 

刘彻一下晃了神,看着他舒展的眉头,认真地说:“阿青,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慢慢的,你知道我每次见了你,好像再急的事都突然变得轻飘飘了吗?”

 

卫青抬起头,隔着衣袖去看刘彻的眼,那眸子里的水极为澄澈,好像能透到他的心里去,他低声问:“我们去哪?”

 

刘彻又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,带着放肆的语调说:“哥带你去长安城找乐子,去不去?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刘彻带他爬上那座山,指着一望无际的北方,声音里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苍凉,“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?”

 

卫青还没来得及答话,刘彻便仓促地说,“那是漠北”,顿了顿,他又苦涩地笑道:“我家姐就在那边。”

 

卫青转过身去,看见刘彻呼吸有些急促,脸透着愠怒,手扶着腰间的长剑,月夜下似乎跳动着青筋。

 

卫青站在离他身后半步的距离,用手搭上他的肩,凝视着他那隐藏在黑夜里的身影,淡淡地问:“你要我把她带回来吗?”

 

刘彻身体微微一颤,侧着半张脸,月色似乎在他的睫毛上凝成了霜,他哑然笑道:“可以吗?”

 

卫青也笑了,他忽然凑上前去,倚在刘彻的背上,低声说道:“只要是你想要的,我都可以做到。你要匈奴向你俯首称臣是吗,别怕,我来帮你。”

 

刘彻怔了怔,终于转过身来,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黑色的帷幕中挂着的月亮,世界忽然黯淡下来,卫青看不清他的脸,只知道他俯下身来,一手揽着自己的腰,像是揉碎了藏进心里,他吻得很用力,带着几日未见的欲念和贵为天子的蛮横。

 

卫青就这样由着他胡来,他知道刘彻想做天下的王,那他便做他一个人的臣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刘彻纵马赶回宫时,他的衣冠还没来得及整理,系错了盘扣,连锦带也给落在了地上,幸好回来的路上陡然下起了大雨,脸上蹭了点泥泞,倒将春光遮掩住了。

 

刘彻见长乐宫外撑着伞围着许多人,三公九卿都来了,纷纷嚷嚷不知谈论些什么,心登时凉了半截,他踩着积水,慌张地跑进宫里,将剑扔给侯在前殿的黄门太监,径直入了内殿。

 

刘彻看见母亲正负手而立,神色愀然,还没来得及行礼,母亲便一巴掌抡了过来,打得他一下昏了头,没反应过来。

 

“混帐东西,你又去滚去哪儿了?”太后压着浑身的怒气,只是愤愤地问。

 

屋里的太监吓得屁滚尿流,怕犯了渎职之罪,全都跪在地上,请太后宽恕,连皇后也一时呆住了,险些没站稳跌倒在地,幸而被身旁的母亲馆陶长公主扶住。

 

皇后噙着泪喊道:“太后恕罪,是儿臣没有尽规劝之责,才让陛下屡次做出荒唐之事。儿臣愿脱簪戴罪,以身垂范。”

 

刘彻沉着脸,没有看她。

 

太后这才怒气渐消,面色逐渐缓和起来,她忽然拉起刘彻的手,极为正经地说:“彻儿,太皇太后要见你,你要懂得分寸。”

 

刘彻听到这话时,心里已经猜了七八分,等见到榻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太皇太后时,心底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判断。他听到太皇太后嘴里发出疼痛的呻吟声,又断断续续叫着他的名字,他立刻趋步上前,握紧了那只悬在床外的手。

 

“太皇太后。”刘彻凑近了身子,接连叫了好几声。

 

过了好半晌,太皇太后才吃力地睁开眼,慌张地四下张望,手里也胡乱摸着,她着急地说;“彻儿,彻儿,你在哪儿,祖母看不见你。”

 

刘彻握紧太皇太后的手,将它扶在自己脸上,叹着气说:“孙儿在这,祖母您瞧见了吗?”

 

太皇太后用指尖轻轻摸着刘彻的眉骨,又往下摸着他的鼻梁,忽然笑了,缓缓地说:“哀家终于见着你了。”

 

刘彻见太皇太后的手渐渐地没有力气,似乎一直往下掉,他一惊,顺势抓稳了,跪着朝前挪动几步,靠在太皇太后身边。

 

太皇太后喘着沉重的呼吸,极其费力地吐出最后一段完整的话来,“哀家要去见你祖父和你父亲了,这偌大的江山就……交付给你了,你可千万要守稳了。”

 

刘彻忽然想起小时候被祖母揽在怀里的情景,一下没忍住流出泪来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刘彻打开门,霎时涌上了许多人,他只觉得面前飘着许多无脸的憧憧鬼影,将他牢牢困住,他走不出去,心里很是着急,便抬高了声音胡乱喊道:“卫青,你在哪?”

 

刘彻觉得四周忽然变得静悄悄的,每个人都瞬间矮了下去,露出卫青那张被雨水浸湿的脸来,他听见卫青明亮的声音,像是春日里漫山遍野的桃花开了,“臣在这里,陛下。”

 

刘彻红着眼,笑着看他,眸子里极为深情,“卫青,我给你马策和刀环,你敢跟我走吗?”

 

卫青一凛,忽而拱手,朝刘彻行礼,肃然道:“臣敢。”

 

刘彻又凑近了身子,问道:“一辈子?”

 

卫青对上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好,一辈子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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